由于某种程度的洁癖,我不大想睡别人的床。
客厅里的沙发只够单坐。
我们在卧室隔壁放杂物的地方翻出两架折好的躺椅——用力展平,久未活动的支架生涩的像个张不开腿的处女。
客厅冷到不行,云宝之前打碎了阳台的玻璃。
我们索性拉开阳台入口,把躺椅搬了进去。
反正也暖和不了,不如冻死自己。
两只躺椅并排放平,我们穿着冬衣裹着厚绒被子一起躺在没装防盗网的小阳台。
我祈祷不要有雨点吹进来——
不过我的祈祷向来缺少主角,所以耶稣跟穆罕默德都不确定我叫的是不是他。
……
云宝在清单上写了果汁啤酒。
买回来才告诉我她的指的是果汁啤酒而不是果汁和啤酒。
为了弥补我试图将橙汁兑入啤酒——翻起细密诡谲的泡沫。
趁我跟小鸡购物的时候云宝洗了澡,一股廉价香波的味道。黑发服帖的顺到肩膀,洗过之后比较柔——看起来比以往要长。
头发真的能从气质上改变一个人的形象。
“不如以后一直黑发怎么样。”
“是谁刚才说我三百六十度螺旋丑的。”
这家伙意料之中的记仇。
……
我把小鸡偷糖的事讲给她听,她却只对我抱怨自己膝盖好痛的那句产生反应——
“跑几步就这痛那痛,你说你有什么用。”
她从来不懂体贴和夸奖。
虽然我的阐述方式也倾向于表现自己的弱势。
毕竟谦虚是美德,多自贬,少自夸。
——儒家的教导。
我挺不喜欢被人说没用,不管那是不是事实。
“再说人活着一定要有用吗?”
如果是的话你告诉我你有什么用?成为别人的噩梦?
“……”
她张了几次口,组织不出像样的反驳。
只能用伸出被窝挠鼻子的方式打发沉默。
在我面前她真的变了许多,不像以前那样说不过就动手。
……
她让指尖登录鼻梁的伤疤,从左到右,从右到左。
“会痒吗。”
“还好。”她在躺椅上朝我侧身,“你的头发。”
我用手指量了量。
确实。
已经是讲两句就要拨一下刘海的程度了。
“记不记得我刚来的时候?”
她眯起眼睛笑了下,“你的短发。”
“……我小时候也短头发。”她说。
“真的假的?”
容我想象一下。
“短头发好打架。”
她重新躺正,双手舒适的枕在脑后。
“你跟谁打?”
“工作人员啊,城医的那些。”
“打她们干嘛?”
“你不会以为我生下来就有这个能力吧?”
“不是这样吗?”
她的脚在被窝里碰了我下。
“傻。”
……
当我意识到云宝的触碰并不会招致我的反感时——
我开始反省我是否太不矜持。
或许男人与女人在亲身经历强|暴后会产生完全不同的反应。
事实是我既不认识与我有同等遭遇的男人也不认识同等的女人。
而我对自己的性别认知又因为外形的改变处在一个相对模糊的区域——
我不清楚该让自己与哪种性别类比,或者与哪种处事习惯靠近。
好比一个人左脚踏在男里而右脚踩在女里——路是分岔的V形,犹豫下去只会让腿越张越大。
你总得选一边站。
不然就这么游离下去,当个阴阳人。
虽然这个想法吓了我一跳。
因为地球的情况是这样,人们用你的下体构造决定你的性别身份。
很传统也很无聊。
男人最好像男人,女人最好像女人,阴阳人……嗯,阴阳人最好抛硬币。
不论什么人都有榜样,照着抄就可以得到表扬。
但被|操过之后我开始觉得人不该被这些表面的名称束缚。
女人可以操人,男人也可以被|操,阴阳人可以当阴阳师走阴阳道。
这是个很痛的领悟。
也是趟拙劣的自我救赎,在被云宝那样伤害过以后。
……
之前阿杰对我解释过爸爸型和妈妈型。
我一直很不理解。
明明只剩一种性别却还是按照播种与生产分成两边,仿佛为了延续某种毫无意义的刻板传统。
这可能预示着什么,但靠我自己实在很难参透。
顺带一提——
婊|子型的“婊”在这个世界仍是贬义。
我查过,相信我。
……
我呢,
如果碰到什么事情一时解决不了,就找个地方把它搁着。
直到某天不小心翻到,发现虽然它还是它但解不解决已经不重要了。
因为已经太久了。
这是我的法宝,有一天所有旧的烦恼都将变得无关紧要。
我的改变,我的认知性别,云宝的罪行,还有这个世界。
全部可以算进这个范畴。
这听起来多少有点老庄,当然这完全不是夸奖。
知道庄子多蠢么,
他做梦睡觉,醒了拿纸拿笔,写下“不知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”。
他很困惑。
他花时间思考。
每天两小时,持续一周。
尽管这个问题狗都知道。
他妈的当然是庄周梦蝶好吗。
不然这本书就该叫蝴蝶而不是庄子了。
……
“所以你真不知道这个城市的名字?”
“名字?”
“你懂朝向吗。”
“朝向?”
“房子的,你个傻|逼。”
“你再说一次!”
“你就不觉得有问题?”
“……什么问题?”
“城市的名字。”
“能有什么问题?”
“你离开过这里吗?云宝。离开。去城市外头。”
“去过啊。”
“外面是什么。”
“山啊。”
“山的外面呢?”
“你想我说什么啊到底。”
在她看来我的问题似乎没头没脑,电波很难对上。
我一直在想一座城市在什么情况下不需要名字。
有几个老套的推测(按照我看过的电影)——
一个超他妈邪恶的有钱人制造了一个超他妈邪恶的实验场,而我们都是从各地抓来的超他妈惨逼。
可如果真是这样——
为了让试验看起来逼真这座城市更应该有个名字不是?
伊甸之类的。
……说起超他妈邪恶我很自然的想到之前在超市遇上的西装鹿角女。
她的身高与装扮风格都是相当不错的谈资。
“我刚才碰——”
云宝的手机忽然震动。
“到一个特别奇葩——”
“安静。”
她翻身,小手将我捂住。
“有人来了。”云宝的眼珠在黑暗中左右盼顾,“而且很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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